《自然》刊登“史上最伟大的科幻小说”


 
《自然》也玩了一把幽默?
 
随着小说在网上被网友不断分享、传播,网友间逐渐汇成一个疑问,说来有些拗口:“小说中波函数最后塌陷,变成了《日暮》,是因为《日暮》是真正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所以波函数塌陷变成了它?还是因为编辑认为《日暮》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所以波函数根据编辑的喜好,变成了《日暮》?”
 
顺着这个思路,国内外网友“集体重读”小说,又形成了“新发现”:“编辑最后的话,泄露了他们的心声——对于最伟大的小说,他们内心早有主观设定。所以,小说评选本身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评选到底有何意义?”没想到,一则科学笑话,把矛头引向了文学界。一位国内网友直言“这讽刺了所谓的文学评选”。
 
此时,有人为文学评选打抱不平。“何尝是文学评选?其实,我们的思维习惯早已决定了,对我们来说,什么是最好的风景、最伟大的小说、最爱的人,这就是被思维定势绑架的头脑。”也有人开始从其他角度做“解读”。有人称此为一则关于诚信的寓言。以为借助“量子波函数”,可以创作“史上最伟大的科幻小说”,结果不幸成为量子力学版“弄巧成拙”。有人从文学角度赞叹此文,“绝好的欧亨利式结尾”……
 
小说没有最终版的解读,网友说,这可能就是小说的“伟大”之处、也是《自然》的初衷。“短文引发了一场头脑风暴,这不亚于任何一篇关于科学领域重大发现的论文。”
 
当然,更多人佩服《自然》杂志的幽默感。

我展开一页单薄的信纸,署名是科幻年选的编辑,起首语是我的名字——这开头依然能让我感到一丝温暖,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退稿。
 
“祝此文能于他处另寻高就”,这还是一封退稿信。我把信胡乱塞进文件,突然觉得一阵绝望,也许我就不是当科幻作家的料。
 
第二天,在办公室附近的餐馆,我对卡勒布说(他是和我共事的一位量子回路专家),这辈子我不指望我的名字能上杂志了。
 
“别放弃,”他说,“你是很棒的作家。”他读过我的小说,以便告诉我哪些地方的科学部分被我弄错了。
 
我耸耸肩,“如果我不写编辑想买的东西,再好也白搭。”
 
“为啥不写呢?”
 
“为啥不写?说得容易,”我说,“我根本不知道编辑喜欢什么。”
 
“这么说这是主观的了。”卡勒布咬了一口汉堡,若有所思地嚼着。
 
“是啊,”我说,“一个编辑觉得根本不值得发表的东西,在另一个编辑看来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幻小说。只是凭我的运气,喜欢我文章的编辑大概不存在吧。”
 
卡勒布说:“你错了,你需要一篇能够自己适应编辑口味的小说。”
 
我拿起一块纸巾在嘴唇上蘸了两下。“我刚告诉过你,我不知道怎么写他们想要的东西。”
 
“没错。”卡勒布从我手中夺过纸巾,在桌上摊平,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随手画了条曲线。“这是个概率函数,正确的文字组合让他们买下小说,错误的组合意味着不买。而如果这是概率函数的话,量子计算机可以处理它。”他草草写下一个方程,“伙计,这玩意会带来一场出版业革命的。”
 
我茫然地盯着他。
 
“这本书印在纸上,但它的文本是用量子计算机写成的,类似于我们办公室那台计算机。我们利用程序制造一个量子概率波函数,直到有人去观测书里的内容时,函数就会坍缩。”卡勒布面带满意的笑容。
 
“而当波函数坍缩时……”我还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本书会针对那个使之坍缩的人,变成(对此人而言)有史以来最好的书。”卡勒布身体前趋,“我们可以拿它来确保你的名字上杂志,你愿意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幻小说的作者吗?”
 
稿件准备复印,我盯着打印机里的一摞纸。“你确信我不能看一眼吗?”
 
“如果你看了,波函数就会坍缩,故事就会变成你眼中最好的小说,而不是编辑眼中的,他必须第一个看到。”卡勒布说。
 
两个月后,我收到回信。我拿着它去了办公室——我想和卡勒布一起打开。
 
扫过我的姓名,我念出声来:“在我看来,这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幻小说。”我的心脏要跳出嗓子眼了,“这无疑是你投递过的所有小说中最好的一篇。可你到底发什么昏,居然以为你能一字不动地把阿西莫夫的《日暮》(注:《日暮》是科幻小说家艾萨克·阿西莫夫1941年发表的短篇小说,因其构思独特,成为科幻小说的经典样板)照抄过来,还不被发现吗?”


唐闻佳 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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