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说，复活节岛崩溃的真正罪魁祸首不是人类，而是老鼠
老鼠咀嚼的 Rapa Nui 棕榈籽内果皮。图片来源：塞巴斯蒂安·恩格勒特 （Sebastian Englert） 亨特和利波博物馆 2025 年
（蜘蛛网eeook.com）据今日科学新闻：几个世纪以来，拉帕努伊岛（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复活节岛）的故事一直是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警示故事。这座岛屿曾经长满了高耸的棕榈树，现在被剥光了，留下了一片贫瘠的景观，散落着摩艾石像庄严的石面。历史学家、生态学家和考古学家长期以来一直在争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是人类的贪婪吗？过度开发？环境崩溃？
拉帕努伊（复活节岛）
现在，亚利桑那大学的特里·亨特博士和伯明翰大学的卡尔·利波博士发表在《考古科学杂志》上的一项开创性研究挑战了考古学最持久的叙述之一。他们的研究表明，岛上的森林砍伐并不是人类一个人造成的。相反，一种不起眼的偷渡者——波利尼西亚鼠（Rattus exulans）——发挥的作用比任何人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们的发现揭示了一场规模非凡的生态戏剧：一对被引入岛上的老鼠可能在短短 47 年内繁殖成超过 1100 万只。在这个过程中，它们可能摧毁了高达 95% 的棕榈种子，有效地阻止了森林的再生。
曾经的郁郁葱葱的岛屿
早在 1722 年欧洲探险家首次看到拉帕努伊岛之前，该岛就是一个拥有棕榈树、鸟类和肥沃土壤的繁荣天堂。据估计，它曾经养育了 15 至 1900 万棵棕榈树，主要是现已灭绝的物种 Paschalococos disperta，它是智利葡萄酒棕榈 （Jubaea chilensis） 的近亲。这些棕榈树是岛屿生态系统的巨人，为居住在那里的人们提供遮荫、食物和木材。
但当欧洲船只抵达时，他们发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对历史观察的回顾表明，草和小灌木在 18 世纪欧洲人遇到的植被中占主导地位，这与殖民时期以棕榈树为主的景观形成鲜明对比，”Lipo 博士解释道。岛上的森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风吹过的田野和稀疏的植被。
几代人以来，这种转变完全归咎于岛上的居民——今天拉帕努伊人的祖先。流行的说法声称，他们过度采伐树木来建造独木舟、运输雕像和开垦土地进行农业，直到一无所有，导致社会崩溃。这是一个戏剧性的、近乎悲惨的人类自我毁灭的故事。
但亨特和利波的研究表明，这个故事是不完整的——甚至可能是不公平的。
看不见的入侵
当波利尼西亚航海者在公元 1200 年左右首次到达拉帕努伊时，他们不仅带来了农作物和驯养动物，还带来了不速之客。在他们的食物中隐藏着小而敏捷、适应性强的生物——老鼠。
波利尼西亚鼠 Rattus exulans 是幸存者。在太平洋彼岸，从夏威夷到新西兰，这个物种留下了生态伤痕，至今仍可见。一旦被引入一个新岛屿，老鼠通常会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没有捕食者且食物丰富的天堂。在这种情况下，它们的数量可以以惊人的速度爆炸。
亨特和利波的生态模型证明了这种情况是如何在拉帕努伊发生的。从一对繁殖开始，老鼠的数量可能会在不到半个世纪的时间内激增到 1120 万只。后果是毁灭性的。
从未发芽的棕榈种子
要了解棕榈树消失的原因，我们必须仔细观察它们的繁殖。拉帕努伊棕榈树和它的亲戚朱巴亚辣椒一样，结出大而厚壳的种子——类似于小椰子——富含油和碳水化合物。这些种子是进化的宝藏：密集的能量包，旨在让新的棕榈树苗在生命中抢占先机。
但对于波利尼西亚老鼠来说，每一粒种子都是一场盛宴。“由于多种原因，棕榈坚果非常脆弱，”Lipo 博士说。“他们每棵树产生的种子相对较少。当老鼠消耗或缓存大部分种子时，再生就会失败。生产少量、大、能量丰富的种子的繁殖策略使棕榈树特别容易受到种子捕食者的攻击，从而实现了高种群密度。
由于数以百万计的老鼠啃食岛上的种子，棕榈树永远没有机会。幼苗的生长速度不足以取代倒下的树木。几十年之内，森林的自然更新循环被打破。
太平洋上的回声
拉帕努伊老鼠的故事并非个例。在太平洋彼岸，也观察到了类似的模式。例如，在夏威夷的欧胡岛，研究人员发现有证据表明，老鼠在公元 1100 年至 1200 年间导致了普里查迪亚棕榈树的种群数量崩溃——比人类大量定居早了几个世纪。
相比之下，尼霍阿岛和韦洛岛人类已经生活了几个世纪，但从未引入过老鼠，但仍然拥有繁盛的棕榈种群。这种比较提供了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仅靠老鼠就可以破坏岛屿生态系统。
事实证明，老鼠是沉默但有力的转化推动者。当被放置在本地物种进化而没有防御哺乳动物捕食者的孤立生态系统中时，它们的影响是灾难性的。
天平中的人手
这种新的视角并没有免除人类的责任，但它以更细致入微的方式重新构建了故事。人们无疑为拉帕努伊景观的转变做出了贡献。他们清理沿海地区作为花园，用火开垦土地，并采伐树木用于建筑和燃料。这些活动可能放大了老鼠引发的生态影响。
“在人类到来后的几十年内，老鼠就到达了岛上的每一个角落，咀嚼棕榈种子，并在下一代树木发芽之前就阻止了它们，”亨特博士说。“人们在海岸附近开垦土地建造花园，但老鼠的数量在他们之前并蔓延到整个岛屿。”
在这种观点中，砍伐森林不是简单的人类生态灭绝行为。这是一种生态连锁反应——入侵物种和人类在脆弱环境中的适应相互作用。
繁荣与萧条
拉帕努伊最重要的历史遗迹之一阿纳克纳的考古发掘进一步揭示了这一过程。从 1986 年至 2005 年间的地层中发现的老鼠遗骸揭示了一个惊人的模式：快速的“繁荣-萧条”周期。
当老鼠第一次到达时，它们的数量猛增，因为它们吞噬了岛上丰富的棕榈果。但随着食物资源的减少，它们的数量下降了 90% 以上。与早期关于人类通过狩猎减少老鼠数量的说法相反，有证据表明，老鼠自身的过度食用导致了它们的数量减少。
这是一个严峻的讽刺——老鼠繁殖得如此成功，以至于它们最终将自己吞噬到近乎饥饿的境地。在这个过程中，它们抹去了维持它们的生态系统。
重新思考“生态灭绝”叙事
亨特博士和利波博士的发现迫使我们重新考虑考古学最著名的警示故事之一。几十年来，拉帕努伊一直被描绘成人类愚蠢的缩影——一个破坏环境并在此过程中注定要灭亡的文明。但真相似乎更加复杂，在某些方面也更有希望。
“我们的研究极大地将'生态灭绝'修改为一个孤岛上入侵物种的故事，”亨特博士说。“人们将自然环境转变为农业环境。这导致了他们的成功，而不是他们的崩溃。
拉帕努伊的人民并没有在自作自受的灾难中消失。他们适应了。他们重组了社会，建造了石头花园以保持土壤水分，并开发了在变化的世界中生存的新方法。他们的韧性，而不是他们的破坏，才是真实的故事。
岛屿实验室的经验教训
拉帕努伊岛不仅仅是一个拥有神秘雕像的遥远岛屿，它还是一个生态、适应和生存的活生生的实验室。这项新研究强调了生物入侵如何独立于人类直接开发来重塑生态系统。
波利尼西亚鼠虽然体型较小且容易被忽视，但却表明入侵物种在被引入脆弱环境中时可以产生巨大的影响。岛屿资源有限，生态系统孤立，尤其脆弱。
今天，同样的模式正在全球范围内上演。从关岛鸟类数量锐减的褐树蛇到夏威夷的入侵植物占领原始森林，教训很明确：即使是最小的新来者也可能改写整个生态系统的命运。
相互联系的证明
拉帕努伊森林砍伐的故事不是一个指责的故事，而是一个相互关联的故事。它表明人类行为和自然过程是密不可分的，两者相互放大了影响。它还揭示了小事件——一对航行独木舟上的偷渡老鼠——如何回响几个世纪，重塑景观和文化。
拉帕努伊岛发生的事情反映了维持我们星球的微妙平衡。它提醒我们，生态系统是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当一根线被拉得太紧时，整个结构就会瓦解。
拉帕努伊的持续相关性
亨特博士的话引起了考古学之外的共鸣：“这证明了入侵物种可能产生的深远影响，这个问题今天仍在继续，不仅在岛屿上，而且在全球范围内。
当现代人类努力应对森林砍伐、栖息地丧失和气候变化时，拉帕努伊的故事提供了一面强有力的镜子。它挑战我们不要从恶棍和受害者的角度思考，而是从系统和后果的角度思考。它要求我们在面对自然的复杂性时保持谦逊，并要求我们作为自然管理者承担责任。
一个岛屿的遗产被改造
如今，拉帕努伊被风吹拂的平原仍然带有其转变的痕迹。巨大的摩艾石像无声地见证了人类生活的聪明才智和脆弱性。在他们的目光下，隐藏着一个不是生态自杀的故事，而是一个生存、适应和看不见的自然力量的故事。
拉帕努伊的教训不是绝望，而是意识。它教导说，即使是最小的生命形式也可以改变世界的命运，生命、土地和时间之间的平衡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微妙。
最后，拉帕努伊岛的真正谜团不在于它的森林是如何消失的，而在于它的人民是如何忍受的——以及他们的岛屿如何在几个世纪以来继续谈论地球上生命的脆弱、惊人的相互联系。
更多信息：Terry L. Hunt 等人，重新评估波利尼西亚大鼠 （Rattus exulans） 在拉帕努伊（复活节岛）森林砍伐中的作用：动物群证据和生态建模，考古科学杂志（2025 年）。DOI：10.1016/j.jas.2025.10638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