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米尔高原
帕米尔高原
乔戈里峰 K2,帕米尔制造
帕米尔高原“制造”了一系列的著名高峰,包括位于高原南端喀喇昆仑山脉的乔戈里峰。在塔吉克语中,“乔戈里”是“高大雄伟”的意思;但那些热爱冒险的登山者更愿意用“K2”称之。“K”是喀喇昆仑山脉(Korakorum)的缩写,“2”是人类考察喀喇昆仑系列山峰的顺序。
在叶城的一家小餐厅里,一大桌子人守着大盘鸡,说着明日就要出发去K2的事情,并遗憾有人因高原反应要留在这里。作为队里惟一的一个非专业人员,我真担心自己被他们抛弃。虽然8611米的海拔让K2屈居于世界第二高峰的位置,但无论从气候的恶劣程度,还是攀登的难度来说,它都要超过位居第一的珠穆朗玛峰。
所幸,领队最终还是决定带上我,但条件是:我一旦出现高原反应就必须立刻下撤;如果天气好,他们将去ABC营地(前进营地),而我只能留守“音红滩”(音苏盖提河红柳滩)大本营。虽心有不甘,我也只好先答应了。作为一个普通的旅行者,能够接近K2就已算不易了。
第二日清早,我们从叶城出发,经过麻扎塔拉近入山区,不久便拐上了奔向K2的“搓板路”。队友们吓唬我说:攀登K2的死亡率是1/7,远远高于珠穆朗玛峰1/29的死亡率;而我们将要在海拔4000米左右的荒野徒步五六天才能到达大本营,一路都是暴风雪随行…
随着一声压过越野车轰鸣的狼狗吼叫声,我们到达伊力克边防站了。这里的检查非常严格,除了身份证、边防证,还要出示南疆军区的介绍信等。边防站之后大约8公里处的热孜坎姆乡是我们徒步的起点。叶尔羌河从这座只有10多户人家的小村庄边流过,热情的柯尔克孜人把我们迎到家中。这一夜,我们在他们的土炕上度过。吃着刚宰杀的羊肉,领队说:“好好吃,好好睡,以后就只能睡帐篷了。”天亮时看到当地的驼工正在把我们的装备绑到骆驼身上。告别村民,我们在山谷间穿行,3个小时后才走到出发时就能看到的山谷拐弯处——真是望山走死马。仰望前方,K2的雪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却不知还要走上多长时间。道路还算平坦,2个小时后我们路过沿途的最后一座村庄,之后的乱石滩让我们的步伐节奏大变。我听到身边的队友开始发出艰难的喘气声,只有骆驼依然悠哉地踱着步子昂首向前。
之后河谷变得极其狭窄,两岸的山体也陡然耸立起来,领队说这里常被称为“一线天”。虽然是在阳光灿烂的白天,但河面上依然结着薄冰。我们紧贴着山壁,一脚山岩一脚冰地艰难前行。我努力调控着呼吸,坚持走到山顶,此时已有几名队员歇在途中。就这样,我们用了2天的时间到达了黄石滩。寒风在高山帐篷的外面呼啸,队友说:“明天要翻越海拔4870米的阿格拉达坂,上升1000米。”我嘟囔着:“没问题。”便一头睡着了。
清晨雾气笼上山谷,领队说:达坂应该下雪了。小冰凌随着朔风扑到身上,很快我就觉得脸被冻住了,呼吸也变得冰冷无比。就连骆驼的步伐也不再悠闲,常常路过避风处便停下休息,直到驼工使劲催赶才不情愿地继续赶路。路过达坂下的湖泊,风变得更加凛冽,我仿佛要被吹得飞起来,只好拼命用冰镐戳入地面来固定身体。第一次觉得自己太瘦小,真希望能有根绳子把自己拴在领队身上。当达坂顶部的巨石终于被踩在脚下,与风的拉锯战也终于就此告一段落。
我找到一处背风的地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不停地干咳起来。领队鼓励我说:“不错呀!”我勉强笑笑:“那当然,我还要上ABC营地呢。”领队笑着点点头,我获胜般地站起身来,继续上路了。一路下坡,风雪依然吹得人手脚冰凉,头脑麻木。当海拔回落了1000米之后,我们终于穿过克勒青河,在将近深夜11点左右到达红柳滩营地。大家都累得瘫坐在地上,只有风声在耳边狂啸。
接下来的1天我们要从1号红柳滩经2号红柳滩,到达3号红柳滩宿营。在乱石中磕磕绊绊将近3个小时,一条冰河出现在面前。河水已经结冰,而我们必须反复穿越冰面,沿河谷前行。寒风的力量似乎比昨天还大,我弯下腰努力向前迈步,却又被风定格在空中。突然身后一声巨响,伴着骆驼的嘶鸣。我回头看去,只见一匹骆驼已狠狠地摔在冰面上。它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却又再次摔倒,最后索性躺倒在冰面上不动了。我们赶忙回去,帮助驼工把骆驼拉起来,让这些笨重的动物跨过冰面绕山而行;而我们则继续在冰面上打着趔趄前行。
猛然一股强风吹过,我伸手按住帽子,却在一瞬间失去了附着力,身体随着强风在冰面上滑了出去!我听到队友在我身后尖叫,可大脑中却一片空白,好象自己已变成了一片随风飘走的雪花。“蹲下!冰镐!”领队大叫着向我冲过来。这声大吼让我突然清醒过来,用尽吃奶的力气努力蹲下身子,同时狠狠用冰镐砸向冰面。随着冰镐在冰面上划出一道深痕,我的身体也渐渐停了下来。当我终于稳定下来的时候,发现山岩就在我身后不足2米的地方。摸着岩壁上突出的岩石,我勉强控制住不安的情绪,说:“撞上去会很疼吧?”领队的眼里依然显露着不安的神情:“明天还是让你背行李吧,要不太轻容易被风吹走了。”过了风口,风明显变小了,我们的步伐也加快了。赶在天黑前,我们终于到达3号红柳滩营地。
再次醒来时,已是出发后的第6天。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在今天终于可以到达音红滩大本营了。在阴沉的天空下,我们前进大约3公里到达音苏盖提河与克勒青河交汇的三角洲,洲中被河水冲击形成的与河岸毫无关联的孤单山体被称为“飞来峰”。从这里沿音苏盖提河东岸继续向西南行进,在太阳透过阴云的一刹那,我们看到了仿佛耸立在天际的K2,金字塔般的雪峰灿灿生辉。K2带给我们的瞬间喜悦似乎让人忘记了疲惫,在乱石滩上行进5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一处宽阔的河谷,水草渐黄但依然茂盛,随行的骆驼已悠然地在那里吃草——这里就是音红滩大本营了。
领队说:这里距ABC营地还有20公里,那里是拍摄K2的最理想位置;但如果天气不放晴,我们将只能停留在这里。为了庆祝成功到达大本营,领队从行李中翻出一瓶早已冻成冰块的红酒,驼工则拿出一条羊腿。我灵机一动:“咱们吃红酒煨羊肉吧?”便发动队友一起找柳枝,又让驼工把羊腿剁成小块穿成肉串,浸泡到在篝火旁慢慢融化的红酒中。当面条、烤馕和高压锅中的炖菜被吃得精光,我才得意地把用红酒泡好的肉串取来,放在篝火上慢烤,那种夹杂着柳枝、红酒和冰雪的味道,让我一生难忘。
次日依然阴云密布,我们只好放弃继续攀升的打算,只是去了趟音苏盖提冰川。出大本营不到500米就能看到冰川那迷人的幽兰色,但整整走了3个小时我们才终于置身其间。站在如春笋般自地面冒出的冰凌中间,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安静,也很满足:一步步走近K2的过程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帕米尔高原
文字来源:21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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