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北京人”是全人类共同的牵挂
北京人为达尔文从猿到人理论提供了重要的直接证据,揭开了被尘封的人类历史童年的一页
1927年春天,周口店遗址大规模正式发掘工作开始。地质学家李捷受命主持野外工作,当年就在北京人遗址北裂隙堆积中挖掘出几十箱动物化石。1928年,杨钟健和裴文中相继来到周口店,接替李捷主持野外工作,不久,杨钟健也离开周口店。虽然1928年到1929年发掘出很多哺乳动物化石,但发掘的进度很慢、化石很破碎,很多人对周口店已兴趣淡漠。
1929年12月2日下午4点多钟,裴文中带领着几个技工冒着凛冽的寒风在紧张地发掘。随着洞穴越挖越深,发掘面空间狭小得连汽灯都施展不开,发掘的人只好用一只手发掘,用另一只手拿着蜡烛来照亮。突然,裴文中大声叫了起来:“这是什么?是人头!”盼望已久的东西终于露面了。
这块头骨化石一半埋在硬土里一半埋在松土中。裴文中把化石周围的土挖空后,用撬棍轻轻地把它撬了下来。头骨挖出来的时候很潮湿,一碰就破。裴文中就和两位技工一起连夜生起炭火盆来烘烤它,烤干后用水糊上几层厚厚的绵纸,再糊上石膏麻袋片,然后再把它烤干。等到外面的石膏变得干燥坚硬后,裹在里面的化石就不会轻易损坏了。最后,裴文中把第一个北京人头盖骨用自己的两床旧棉被包裹起来,外面再用褥子毯子捆好,乘长途车亲自送到北京城内的中国地质调查所新生代研究室。
第一个完整的北京人头盖骨化石的发现震撼了国际学术界。因为在北京人被发现以前,达尔文的进化论、印度尼西亚发现的爪哇猿人等,凡说明人是从猿进化而来的理论都还是似是而非,甚至被认为是奇谈怪论,那时得到公认的人类化石是生活年代不早于10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因此北京人的发现就如古人类学家所说:“北京人挽救了爪哇人。北京人化石的发现,解决了十九世纪末爪哇人发现以来,直立人究竟是猿还是人的长期争论,确立了直立人阶段在人类发展中的地位”。北京人不但为达尔文从猿到人的理论提供了很重要的直接证据,而且还将人类演化的历史记录向前推进了大约40万年,被尘封几十万年的人类历史童年的一页,便这样揭开了!
北京人化石的失踪像当年的发现一样,又一次震惊了世界,失落的北京人是全人类共同的牵挂
1930年以后,周口店遗址的发掘工作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按照考古学的发掘方法,从堆积物的上部打格分方,一个方格编写一个号,一米一个水平层往下挖,保证每一件出土化石标本都有完整的记录,出土位置清楚。每天都要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时间拍摄照片,每天都有工作日志。随着化石地点的陆续发现,每个地点重新编号,到1937年之前,周口店遗址有22处化石地点。北京人遗址是第一地点。
贾兰坡1931年春季加入到周口店遗址的发掘工作中时,只是勤杂工的角色,不过,他经常跟着裴文中先生和技工们学习考古发掘知识,很快成为野外发掘、识别化石的高手了。1935年,裴文中去法国留学,贾兰坡就正式接替了裴文中的工作成为周口店野外发掘的主持人。1936年11月,贾兰坡连续发现了三个北京人头盖骨化石。这次的发现使周口店遗址的发掘工作又一次迎来了辉煌,又一次震惊中外。
1930年,裴文中组织工人清理龙骨山上的杂草、浮土,同时,在靠近山顶部位开挖了两条深沟,目的是寻找北京人遗址的南部边界,结果还发现了山顶洞遗址。因为当时忙于第一地点的发掘工作,没有发掘山顶洞,直到1933年才开始发掘山顶洞,发现山顶洞是一个与“北京人”不同的新洞穴,初步研究后确定,山顶洞人为生活在晚更新世的古人类,距今3万年左右,山顶洞人体质较北京人进步许多。
周口店北京人遗址自发掘以来,先后发现不同时期的各类化石和文化遗物地点27处,出土的丰富古人类化石材料涵盖了人类演化史上的三个阶段:直立人、早期智人和晚期智人。北京人及其文化遗物、遗迹的发现和研究解决了十九世纪爪哇猿人发现以来困扰科学界近半个世纪的直立人究竟是猿还是人的争论,填补了从猿到人这一完整发展序列中最为重要的中间环节,是认识人类起源和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突破性贡献。“直立人”的典型形态至今仍是以“北京人”为准。
周口店遗址的考古发掘、科学研究,是中国考古史上的重大事件,在世界科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然而遗憾的是,1941年,处于抗日战争烽火硝烟中的周口店考古发现却遭遇劫难——保管在北京协和医学院内的全部北京人化石和山顶洞人化石从此下落不明,北京人化石的失踪像当年的发现一样,又一次震惊了世界。失落的北京人,是全人类共同的牵挂……
光明日报 杨海峰(作者为周口店北京人遗址博物馆馆长)












